导读:东亚模式除了带来产业的腾飞,也留下了结构性陷阱——东亚几个经济体的产业高度同质化,被局限在了几个狭窄赛道上。 朝鲜战争后,日本经济迎来高光时刻,一边是日本家电、汽车远销欧美,一边是超九成国民自认中产,引得傅高义《日本第一》一书横空出世,定义了之后十年“向日本学习的风向”。 而在日本带动下,东亚“四小龙”、“四小虎”相继在上世纪60年代、80年代开始迅速崛起。 1993年世界银行发布了名为《东亚的奇迹》的报告,把东亚后发经济体所取得的瞩目的经济成就归结为“东亚模式”,这也是第一次,“东亚”与某种经济增长现象挂钩,代表了一种“成功”的发展主义观念,承认了“政府主导经济转型”的优势。 本以为是东亚走向崭新未来的开始,却没想到仅在4年后,就遭遇现实的当头一棒——亚洲金融危机席卷而来,仅泰国在危机期间就损失了1412亿美元。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论断亚洲的增长“主要来自汗水,而非灵感”,抹去了东亚奇迹论的最后一点荣光与神秘。 作为曾经的“领头羊”,日本倨傲的心气逐渐在漫长的经济寒冬里消耗殆尽,从“一亿总中流”变成“饱食穷民”,从“昭和男儿”长成“平成死宅”、“令和伪娘”。 福 卡 智 库 01 东亚“同卷相连” 日本并非个例,东亚同卷相连。 中国台湾地区“闷世代”现世,践行“奋斗不一定成功,不奋斗一定很爽”的人生哲理;韩国学子苦于“四当五落”(每天睡4个小时,就接近理想大学,睡5个小时,就会落榜),“社畜”化身“人肉干电池”,年均工作时长一度达3000小时,足以让国内“福报人”汗颜。 而国内则用“打工人”的戏谑诠释不甘,“没进电子厂之前我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而今我在厂里上着班,零件和零件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颇为讽刺的是,欧美智商研究发现,东亚人智商在全球最高,成年后大脑容量比白种人平均多1立方英寸;《智力的人种差异:进化分析》中亦指出,东亚人智商平均达到105分,高出欧洲人5分。 但最聪明勤奋的东亚人被锁在地狱级别的奋斗模式里,而欧美人则工作时间短、福利待遇优。 甚至以当下东亚内卷程度来说,根本轮不到拼天赋,“要成功,先发疯,下定决心往前冲”。不过短短二十载,东亚奇迹就变成了东亚诅咒,凝结成一句灵魂拷问: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还卷不出头? 究其原因: 一,命由天定,地缘禀赋决定论。 东亚版块东临大洋、西靠大山,中间土地富庶,适于维持“高水平均衡”的农耕统治,而农耕文明恰恰与内卷社会相伴而生,毕竟经济增量仅来自人口与土地规模的增加,一旦人口增速超过土地扩张,农业生产便呈现边际递减。 换个角度,内卷本质上就是一种“种地精神”(最大限度地耗尽土地的地力,以求获得产出极限),只要边际效益还没有递减到0,那就提高忍耐力或加倍努力。 二,后发劣势,献祭式追赶论。 东亚三国作为后发国家,所占有的发展机会和生存资源本就有劣势。欧美发展了几百年才驱动产业枝繁叶茂,如若没有爱因斯坦、奥本海默等旧大陆的精英,没有逃避战火躲到美国的全球资本,哪有今日美国的繁荣? 而欧美实现现代化的几百年却被东亚各国压缩至50年内,为了追赶对手,甩开剩下的追赶者,也只能搏命换增长。韩国社会学界便盛行“压缩现代性”概念,直指在这个飞速发展的过程里,一切以经济发展为先,对增长疯狂追求。 三,模式陷阱,被忽悠瘸了论。 这一观点源自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中村修二,他认为导致内卷化的重要原因是整个东亚教育体系信奉普鲁士模式,且受儒家科举制度影响过深。 但普鲁士模式初衷不是教育出独立思考的学生,而是易于管理的国民,为工业强国提供原动力;儒家的科举制度,更是以考试为工具,限制了学生的兴趣、志向、想象力。而东亚国家之所以强化这种模式,大概源于上文中提到的工业化追赶带来的心态,希望采用这种类似工厂流水线的模式批量打造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