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城市发展两极化特征明显:
一方面,北上广深等超大、特大城市发展能量极为突出。
全球城市实验室发布的《2021全球城市500强》显示,2021年全球城市500强分布在125个国家。美国和中国分别以63个和40个上榜城市位列上榜城市数量第一名和第二名。其中,上海和北京分别位列第9位和第13位。
就此而言,中国城市发展成就可圈可点。
这其中,城市发展的光芒集中体现在占比约3%的超大城市和特大城市上。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全国有7个超大城市 14个特大城市。
超大城市、特大城市
根据国务院于2014年下发的《关于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的通知》,城区常住人口1000万以上的城市为超大城市,城区常住人口500万以上1000万以下的城市为特大城市。
截至2020年11月1日,中国的超大城市有上海、北京、深圳、重庆、广州、成都、天津7个城市;特大城市分别是武汉、东莞、西安、杭州、佛山、南京、沈阳、青岛、济南、长沙、哈尔滨、郑州、昆明、大连14个城市。
也就是说,这21个城市典型地代表了中国城市化发展高峰期的成就,其突出特征就是高速扩张。
另一方面,一些城市收缩趋势明显。
根据七普数据,中国23个省的149个市都出现了人口下降,占比约22%。其中,中部有47个市,占比31.54%,西部有55个,占比36.91%,东北有33个,占比22.15%。
典型收缩城市如资源枯竭型城市鹤岗,2020年,鹤岗全市人口约89万人,比10年前下降15.81%,近几年的“收缩型城市榜”,鹤岗年年榜上有名。
再如,被大城市的虹吸的城市北京周边的高碑店,2008年人口有近60万人,2020年不到54万人。
在发展两极化的同时,城市发展的内在逻辑也开始发生变化。
如果把城市发展阶段分为前城市与后城市两个阶段,那么当下中国城市正面临两者切换的重大拐点期。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跃跃欲试准备复制超大、特大城市发展路径,实现高速扩张式发展的城市,难以简单重复前者的路径,实现城市发展的跃迁。
福 卡 智 库 01 前城市阶段发展逻辑
首先,经典城市发展路径主要是沿着交易中心—生产中心—产品中心—金融中心—办公中心这五大历史台阶,一路拾级而上。
这五大历史台阶,有其吻合市场经济规律的内在发展逻辑,已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实证,中外概莫能外。
以解放前“自由市场经济式发展”的上海为例,1843 年开埠后,得益于水路交通之便,苏州河沿岸成为盛极一时的交易集中地,然而,过度拥堵使得运输成本大增,减少交易成本与旺盛需求催生出生产能力,民族工业顺势崛起,大批外资企业也纷纷设厂开店,引入股份制,“上海制造”横空出世,城市经济实力与全球吸引力倍增,国际贸易额剧增,也让上海成为远东首屈一指的商品(产品)“展销”中心。
经济空前繁荣与财富积累、膨胀,各路资本纷至沓来(军阀、财阀、来自世界的游资等),滋生出对金融的强烈需求。
尽管早在清末上海股票交易便已现雏形,但真正开始爆发式增长,则是在 20 世纪初,20 年代交易所正式成立,并于 30 年代达到巅峰。黄金、外汇、期货、债市等交易品种齐备,是当时仅次于芝加哥的全球第二大期货交易中心、第一大黄金现货交易中心、全球三大有色金属定价中心之一,“远东金融中心”实至名归。
人流跟着物流、资金流走,跟着产业、企业走,大规模城市化吸引全国精英往上海跑,上海引领当时“白领文化”风气之先,这种气质仍延续至今。
当然,解放后,上海的城市化进程并未中断,但却加入更多行政化色彩,改革开放后更是政府与市场“二人转”。
只不过,解放前上海由小渔村变成远东第一大都市的历程,与芝加哥、伦敦等极为相似,典型地诠释了经典城市的形成与进阶之路,故引以为例。
第二,城市中心收敛化。
“摊大饼”式扩展,是中国城市扩张的一般路径,借鉴了美国城市化的做法。此模式看似可把城市无限外扩,却隐藏着一个“魔咒”——哪怕修到“十二环”,中心点也只有一个,城市依然在围绕中心城区发展,于是便有了“中国通勤时间全世界最长”之说。
CBD(中央商务区)在核心区,居住在郊区,导致很多北京白领通勤时间甚至夸张到往返5个小时。这一阶段,城市是收敛式发展,城区面积在扩大,但功能仍向中心区集聚。
第三,城市功能聚焦于有形商品与有形货币。
本阶段,城市存在理由主要仍以有形商品的生产、交换、消费为前提,以有形货币为媒介,相应的城市功能塑造与提升、包括城市形态的构成皆服务于此。
福 卡 智 库 02 后城市阶段发展逻辑
首先,进入发散性的拓展期。
以雄安新区的横空出世为标志,特大城市开始启动向外纾解城市功能的外围式发展;
都市圈经济将取代核心城市成为城市化的新动力,大大小小的城市将拼命融入超级都市圈;
特色小镇遍地开花,为新经济开辟了新的肥田沃土,对于城市是否还能成为经济的领导者,将不得不打上问号。
与此同时,航空、高铁、高速公路与互联网不断抽去城市长期以来赖以存在的“前提”,城市变得“失魂落魄”,失去了方向,靠什么来激发城市活力迫在眉睫。
第二,科技网络登台:颠覆功能、改造城市。
科技浪潮才是真正的革命者、领导者,互联网经济大行其道,“格式化”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
外卖、网络医生、网娱(网剧、网综、网游)、自媒体、共享单车等诸多网络化生存方式占领了人类与衣食住行有关的一切领域,网购、无现金支付、网银改写交易方式与形式,3D 打印、人工智能、智能制造颠覆生产方式。
在此背景下,传统商业被釜底抽薪,实体店、大商场、商业街被动跟进,要么被挤出,要么被迫转型,不得不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步行街、百货商店早已沦为网购“试衣间”,当年黄金年代人头攒动挤破门,如今只看不买,试过就走,回家去清空购物车做“剁手党”。
同时,传统制造业也惨遭“嫌弃”,工厂不断大规模向城市外部转移,一个个小区随后拔地而起。
原有的城市功能已被颠覆,城市形态随之而变。
第三,城市经济核心功能异化,表现为生产与交换的内容都变了。
过去, 城市生产物质,如今城市生产什么?从生产物质演化为生产精神。有形的物质生产和交换完全可以交给庞大的全球分工协作网络去物美价廉地实现,而世界越是虚拟化,越是弥足珍贵的无形精神却只能依托于建立在物质相对充分满足基础上的人与人、面对面的碰撞与交流而产生。
相对而言,人越密集,创新精神越有用武之地。这既是城市的先天优势,也是其未来宿命,甚至将是城市魅力的终极体现。
因此,城市将不仅是商品交换场所,更是交换信息、观点、情感的平台。
至此,城市核心功能已天翻地覆。
福 卡 智 库 03 新建筑形态登上历史舞台
正如意大利有机建筑学派理论家布鲁诺·赛维所言:城市和建筑的问题是如此复杂,它几乎囊括了人类生活的全部内容。
城市新功能将推动城市形态大变样,目前,不管表现形式如何,城市形态仍停留在与工业经济相匹配的时代。
发达国家或已停止对高楼大厦顶礼膜拜,而广大后进者却仍乐此不疲,摩天大楼“比学赶帮超”,各种奇奇怪怪的建筑层出不穷,无意中以“秀下限”的方式为旧时代唱一曲最后的“挽歌”。
然而,城市功能变了,城市形态必然也会变化,城市建筑将开启新里程,建筑形态从功能性向体验性转型,从千篇一律的“水泥森林”,向个性化、艺术化、体验化升级。
由于直接与市场和客群对接,商业领域敏感度最高,因此,它也将是顺应新功能新需求而转型升级的急先锋。
除了建筑内里被掏空重置,新的建筑形态也将不断浮现。
苏州河南岸惊现山峰形“古巴比伦空中花园”,2010 年上海世博会英国馆“种子圣殿”的设计者、英国鬼才设计师托马斯·赫斯维克在片区内规划了多个高度不一的楔形构筑物,多达 400 个露台相互交错重叠,建成后将有 1000列种满植物的平台,四季常青的 140 棵乔木大树遍布其上,远看好似空中花园。
世界上第一个建立在废石坑里的五星级酒店,上海“世茂深坑酒店”刷爆朋友圈,不仅在于其化腐朽为神奇的奇思妙想,更在于“将中国人对摩天大楼的喜爱 180 度倒转了”。
某种意义上,这预示着新建筑形态将登上历史舞台。
被媒体评为“2021年全球最值得期待建成的10个新建筑”之一的山谷音乐厅已于2021年竣工。由自然山林掩映的音乐厅犹如“巨石”般安置在谷底,远远望去,像从山中凭空长出来的石头。经过声学功能设计的巨大孔洞,将大自然中的声音引入内部。真正做到人与自然的和谐美。
福 卡 智 库 04 革命性的中国城市化
事实上,中国城市化进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革命性的,一次城市化如此, 二次城市化更是“将革命进行到底”。
与西方国家相比,中国城市化进程在时间上大幅压缩。
全球城市化经历三大浪潮,第一次是 1750 年始于英国的欧洲城市化,耗时 200 年;
第二次是美国城市化,速度比英国快一倍,仅用了 100 年;
第三次则以中国为首,城镇化率从 20% 提高到 40% 的这个过程,英国经历了 120 年,法国经历了 100 年,德国经历了 80 年,美国经历了 40 年,苏联和日本分别经历了 30 年,而中国仅用了 22 年。
考虑到中国地域之广阔、人口之众多、离散度之巨大,城市化的影响范围与爆发力均是前所未有,无怪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 21 世纪初便预测到,21 世纪影响人类进程最主要的两件大事即为“中国的城市化”和“新技术革命”。
这将在二次城市化浪潮中贯穿始终,并走向巅峰。
参考文章:
《全球GDP超4万亿城市中国占了2/5!城市发展从模仿到赶超靠什么?|城市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