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时间2月24日,联合国安理会以10票赞成、0票反对和5票弃权通过了一项由美国提出的有关结束俄乌冲突的决议草案(第2774号决议)。其中,中美俄三国投了赞成票,英法等国投了弃权票。这是俄乌冲突三年来中美俄首次同频,也是二战后三个大国罕见地站在了同一边。美国在俄乌冲突上的立场正在靠向中俄,也反映出美欧之间不断加深的裂痕已无法掩盖。对于欧洲传统的政治精英来说,大西洋主义陪伴他们走过漫长的艰难岁月,美欧大西洋盟友关系无可撼动。然而,正是在这种伙伴式的干预中,欧洲逐步沦为美国的附庸。如今,美国的帝国主义阴影几乎已全面笼罩在欧洲头顶:军事上,一手北约,一手驻军,曾经的殖民者一步步走上被美国“殖民”之路。美国战略思想家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中宣称:美国需要一项“统合整个欧亚的全面而长期的地缘战略”。而北约就是美国实现这项战略使命的最佳机构。1990年代后,苏联解体,华约解散,北约存在的基础已不复存在。但事实却是,北约不但一直存在着,而且从来没有停止向外扩张的脚步。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美国全球霸权主义的野心。北约首位秘书长伊斯梅尔曾十分生动地概括,冷战时期北约的战略功能就是三句话:“压住德国人、留住美国人、防住苏联人。”而美国的目的也很明显:一是控制欧洲;二是对抗苏联阵营;三是给自己建立战略缓冲地区。经济上,推行马歇尔计划,以慷慨之名行资本控制之实。二战把欧洲的工业、农业破坏殆尽,要重新发展工农业,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而欧洲多数国家的国库早已因为战争而被掏空了。此时的美国,由于二战的缘故,所有的工厂都开足了马力,产能已经过剩,整个国家也聚集了大量的财富,造出的产品要卖出去,财富也要投资出去。通过马歇尔计划,美国总共向欧洲的援助达到131.5亿美元。美国给的这些钱名义上是援助,实际上就是投资,拿到了原始股。欧洲国家有需求,美国有能力,美国就这样一手推动商品倾销,一手加大资本布局,轻易控制了欧洲。文化上,从新闻媒体、文化消费等方方面面拿捏欧洲。美国中央情报局“心理战委员会”曾在法国进行一系列秘密行动影响年轻一代,美国资助“自由巴黎”反共和平运动,“产联”和“劳联”等美国工会组织排挤法国共产党在法国总工会的力量。法国的知识分子和精英群体成为美国重要的宣传对象,被“美国化”改造。美国在欧洲的影响是长期、深入、方方面面的,在欧洲政界、企业界、媒体界乃至思想界都有众多“代理人”“粉丝”。德国前总理默克尔曾在自传中“感慨早年的旅美岁月让自己打开了眼界”;意大利前总理、欧洲央行前行长马里奥•德拉吉称,人生中最精华的成长时光是在美国度过的——在麻省理工学院(MIT)拿到经济学博士学位、在哈佛任教之后转任高盛副总裁等等。表面上看,美欧关系如同古老的欧洲城堡,坚固不移,历经风霜依然巍峨。但在这外表坚硬的城墙背后,隐隐传来裂纹扩展的声音,微妙的变化已经出现。一是传统互信与战略互信不断降低。美国认为,冷战结束后欧洲主动维护自身利益,并谋求最大化,在一些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上表现出越来越多的独立性,有时还唱反调,不再与美国保持坚定一致,甚至有摆脱美国、疏远美国的倾向。美国表面上支持欧盟,实际上对欧洲一体化和欧盟变得强大怀有戒心。二是在国际和地缘政治上立场差异增大。德、法等欧洲国家主张奉行多边主义,甚至提出要打造不倚重强权、基于合作和有约束性规则的“多边主义者联盟”,对美国不顾欧洲一再呼吁执意退出《巴黎协定》、伊朗核协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一系列单边主义行动无法理解、严重不满。三是在经济利益上矛盾加深。美国奉行“美国优先”,以是否符合和满足美国利益为前提,反对经济全球化和多边自由贸易,坚持对欧盟国家的钢铝制品征收惩罚性关税,引发欧盟国家严重不满和担忧。此外,美国对欧盟积极推行欧洲一体化货币、试图建立自己的国际支付体系也心存不满,明里暗里试图分化、弱化欧盟。可以说,美欧之间的分歧和矛盾潜行已久,这从金融危机前后的情况就可窥一斑。仅1995—2014年十年间,美国与欧盟委员会在WTO中的贸易争端就有52个案例。但此时俄罗斯依然是欧盟的心头大患,欧盟依然需要美国的庇佑,联盟依然坚挺。从特朗普1.0时期开始,美国的单边主义甚嚣尘上,美欧矛盾就已趋于公开化、尖锐化。美国针对中国发起贸易战的同时,还大幅提升对欧关税。归根结底,欧洲把美国当盟友,美国却把欧洲当成自家的“韭菜地”,这种认知上的不匹配一开始就为双方的合作、联盟埋下了分裂的种子。特别是当美国捍卫全球霸主地位的意图越来越明显之时,美国要求欧洲同意随时做出妥协,甚至不惜伤害自身利益来成就美国意愿。加之,美国国际影响力下降让曾经的主次从辅格局难以为继。美国霸权与西方实力上的绝对优势是战后国际秩序的力量基础。“欧盟曾与美国联手,以占世界国内生产总值40%的实力,制定了全球市场80%的国际规则和标准,形成了国际多边机制中事实上的G-2管理结构。”随着多极化不断发展,尤其是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之后,国际力量出现大转移,西方国家的相对衰落趋势日益明显。新兴力量在世界经济中的份额显著提升,对世界经济增长的贡献也日益突出。欧美脱钩固然与美国的“力不从心”有关,但美欧“同床异梦”的根源在于国际力量的消长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