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就市，不是一句空话，顺势而为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不是教授，教授把复杂的经济形势讲得越来越复杂。我希望把复杂的问题，经过逻辑推导，简单得表达出来。”雨后的早晨，福卡智库首席经济学家王德培在位于海通证券大厦27楼的办公室接受了上海观察的专访。作为业内知名专家，王德培更愿意用“布道者”形容自己。

建言科创要走一条新路子

不论在线上还是线下，王德培都有一批忠实的粉丝。充满激情、逻辑缜密，是王德培每次演讲给观众的感受。有他演讲的地方，台下观众从来不吝啬掌声。

谈到现在的上海科创中心建设，王德培坦言，必须走出一条不同以往的路子。“就我本人的学术研究和世界各地考察经验，凡是科创活动90%以上都是失败的。”因为它进入的是一个未知世界，要求每一分钱都能有所回报，没有科学规律。王德培的方案是把这些钱变成按市场化的意义来运作，比如变扶持资金为产业引导基金，并不是由各委办局来排排坐、分果果。这些年，上海市区县两级已经投下几百亿的科创资金，但大部分竹篮打水一场空。“政府资金应该运用第三方的专业化机构推动，政府退到后面去。”

当前经济形势不好，GDP始终在往下沉，但这都无须过渡恐慌。在王德培看来，伴随老经济的调整洗牌，互联网、工业4.0（中国制造2025）、生命经济、体验经济等新经济正迅速登台。但他强调，中间的过渡就是资本互联网，资本能否支撑这种转换，能不能落到实体，是当下问题的关键。

不论是资本市场，还是企业管理、产业转型，王德培总能信手拈来。

这背后是每天大量阅读的积累和思考。已至花甲之年的王德培每天要阅读十几份报纸，对于报纸的内容他会进行精选，分成70多个类别由其助手存档保留。而对于新媒体，王德培玩得更转，从博客到微博，再到如今的微信，都是他获得信息的重要渠道。

王德培保持着良好的作息规律，每天5点起床健身一个半小时，期间充斥耳边的是各大广播新闻；8点到办公室后至9点上班前的一小时，则是其阅读微信等新媒体的时间，睡前半小时也留给了微信朋友圈。记者发现，王德培每天朋友圈转发的文章多时高达40篇，从经济、政治到社会热点话题无所不包。然而，这些转发仅仅是其阅读的三分之一。

新媒体“布道”天地更宽

不论是微信朋友圈转发还是到各处演讲，都被王德培视为“布道”。

“在我的人生工作和职业规划上，少年时期就种下一梦想，做一名布道者。当时看了好多西方宗教书籍，对那种职业充满向往。”但结果踏上社会后，发现连教堂都找不到，牧师梦碎。

后来，他既有在学校做老师的经历，也先后进入多家企业担任独立董事。“我渐渐发现，发微博、微信其实也有布道者的意味。”微博、微信上的内容真真假假，他通过自己的思考进行过滤转发。

王德培说，随着社会变化，他深感作为一个布道者更加如鱼得水。“布道的手段和空间更大了，可以通过互联网新媒体更广泛的传播思想。现在，海外也有不少我的粉丝。”

王德培的办公室内，没有华丽的摆设，简简单单一张沙沙、一个办公桌。专访当天，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他刚看完看完的报纸，关注的话题有两个，分别是APPLE PAY 和人民币汇率问题，在报纸上都做了认真标注。

正是其平时大量的媒体阅读，使他对媒体有着充分理解，对于新媒体有着深刻的思考。

他曾专门撰文提出媒体已死的发问。他认为，对于传媒业来说，当下无疑是一段艰难的岁月。从媒体形式上看，一边是传统媒体正被“颠覆”。报纸、广播、电视等已成明日黄花。另一边是新媒体前途未卜。虽然增长迅速，但新媒体的缺陷也非常明显：不仅在内容质量难以保证，在商业模式上亦无太多创新，依靠广告、赞助支撑盈利能否可持续令人担忧；加之新媒体素来是谣言、诽谤的沃土，稍有不慎就可能触碰底线。

时代究竟需要怎样的媒体？

表面看，当下媒体最缺的是新技术。以为只要将产品数字化、APP化就能东山再起，但结果却是仍可能被市场抛弃。传媒业归根究底属于内容产业，没有内容生产能力，终究摆脱不了淘汰的命运。不论是新闻报道还是电视节目往往是粗制滥造，偶尔出现“爸爸去哪儿”、“中国好声音”这样的精品也大多翻版自海外。

同时，还缺理解。他认为，当下时代最稀缺、最有价值的已不是信息，而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理解”，是对信息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由表及里、由此及彼的加工与升华。

虽然媒体衰落有着深刻的时代原因，但失败也并非必然，当下最为迫切的是要搞清楚，这个时代究竟需要怎样的媒体？王德培说，未来的主流媒体必然会产生于新的信息传播载体和引擎之上，新技术只是第一步，但更深层次的是在内容上抓住不同时代的需求，需要在内容上体现时代性。

对于当前解放日报的深度融合、整体转型，王德培认为这在全国党媒领域可谓独树一帜。“融合是必定的，线上线下要结合，这种模式就像O2O，在一般的商业领域如此，媒体领域也是如此。”但他认为，定位一定要准。

一方面，上海是中国最大都市，目标是建成世界范围内领先型的城市，上海观察要有国际视野。

另一方面，要反映上海的做派，体现6000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的转型。上海人一般不张扬，而上海观察要做一个对冲，把上海不张扬但实际对推进经济不断发生变化的现象揭示出来。

此外，要有一种勾兑精神。上海地处全国中间地带，经济由南北上，政治由北南下，上海挤在中间。一定意义上，上海是全国经济政治的战略平衡点，这个战略平衡点的位置要凸显出来。有时候，对市场化或者政府作为的东西，更多的要体现出勾兑精神，这个任务中国需要，世界需要。对最前卫的城市来说，上海应该率先走在前面，多提供这方面的经验教训。“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必要或者可能的冲突，就像喝白酒，需要勾兑。这件事深圳不愿干，北京也不愿干，上海要承担起来。”上海观察应该有这种责任担当。

后危机时代下，企业家纷纷举起转型大旗，关心政策变化、经济走势。现在众人都在谋划自己的职业转型之路，而曾经辉煌的行业，如今危机重重；曾经在各个角落悄然生长的力量，成为了今天的颠覆者。猴年伊始，王德培又开始了自己的布道，《德培论趋势》在第一财经全新开播。

“生活中，没有比阅读、布道更辛福的事。”王德培说，上海观察的报道是传播，也是一种布道。

作者：刘锟 2016年3月刊于《上海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