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金融在全世界的权重越来越高,货币本身由交易手段异化为交易对象,权力的背后往往隐藏资本的魅影,强大的资本不断拉大社会的鸿沟,更让人困顿,让人恐惧。
这世上多半的喜怒哀乐和糟心事都和钱(货币)有关。
作为财富、权力的象征,主宰人们的生活,它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作为大国话语权、金融制空权的标志,主导世界经济与国际关系,又让主权国家为之争斗与厮杀。
货币如水,在世界范围内肆意流淌、泛滥;货币如咒,令人为之着迷、疯狂,乃至迷失。
尤其是金融在全世界的权重越来越高,货币本身由交易手段异化为交易对象,权力的背后往往隐藏资本的魅影,强大的资本不断拉大社会的鸿沟,更让人困顿,让人恐惧。
人类被货币劫持
人创造了货币,却被货币劫持。在金融危机爆发前,被货币交易劫持,基于1万多亿美元的次级贷款,创造出数十万亿美元各种眼花缭乱的金融衍生品,如次级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担保债务凭证(CDO)、信贷违约掉期(CDS)等,最终推倒多米诺骨牌。
在危机爆发后,各国又被货币政策绑架,纷纷采用竞争性量化宽松政策以“避祸趋福”。
美国“坐着直升机撒钱”,从QE1发到QE3;中国当仁不让,成为世界最大的“印钞机”,货币供应量突破百万亿大关,新增货币供应量占全球一半;
欧元区最后也摒不住抛弃“执念”打开降息之门;
日本更是不顾日元已大贬20%的现实,祭出全球最大规模的货币刺激政策。
中国四万亿,让经济起伏波动,先是猛加杠杆,后又去杠杆。
危机十余年,全球经济再次承压,货币政策又成为各国对冲经济下行压力的重要武器,包括欧洲、日本、美国在内都祭出降息大招,中国在货币政策上也由前期的相对“紧”向“松”切换。
就微观而言,同样被货币奴役。企业家被“钱生钱”诱惑,经营目的最终沦为金钱,实体经济被抛弃。
普通百姓则最为被动,一方面感觉通胀不断掏空自己的钱袋子,一方面又无奈被金钱所累,殚精竭虑,无限追求,把手段当成目的——金钱成为生活本身,遗忘了生活的真谛。
被货币劫持的宿命
但事实上,货币内在规律决定了被货币劫持的宿命。
市场经济本身内置了过剩原罪与自我膨胀本性,货币作为市场经济交易的手段,也必然面临过剩。
在某种意义而言,世界各国实施量化宽松政策以致出现“囚徒困境”,主权货币背后看不见的手实际上就是货币自我膨胀的本性。
在此过程中,货币本身也实现了历史性的蜕变,从商品交易的一般等价物,演变成当下市场经济的最高形态——金融衍生品。
尤其是进入纸币竞争时代,货币异化来自于自身过剩,大量过剩货币为满足“钱生钱”的本意,自身交易日益庞大,其强大磁场足以让所有非货币贸易黯然失色,自此货币已经不再是其他商品的价格,而是自身交易的价格,成为一切商品交易价格的导向,商品自身的价值淹没在货币的汪洋大海中。
如大宗商品交易利润在2000年只有21亿美元,2018年,仅世界十大全球大宗商品贸易公司营收就达11933亿美元。
与货币异化如出一辙,大宗商品为交易而交易的价格已经开始主导真实需求。
2003-2007年,美国各大银行的杠杆率疯狂飙升,如美林的杠杆率猛增至28倍,摩根士丹利增至33倍,高盛升至28倍,雷曼兄弟的杠杆率直到破产前仍高达30倍,也就是说,每1美元的资本就能撬动几十美元的资产规模。
概言之,被计划经济劫持,就是被权力劫持;被市场经济劫持,最终沦为被货币劫持。
美元劫持世界
进一步而言,扮演世界货币角色的美元就在很大程度上劫持了世界。
从大宗商品到黄金等贵金属,再到债市、股市乃至汇率,行情无不受制于美元。
原因就在于国际市场资源产品交易以美元计价结算,即美元具有资产定价权,正如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所言,“谁控制了货币,谁就控制了整个世界”。
从美国经济结构来看,金融危机前,美国金融业在GDP中占据41%比重,明显被货币劫持,由于美国是世界老大,进而劫持世界的逻辑是说得通的。
截至2019年6月,全球市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前100个企业里金融服务类企业有20家。
但问题是,各国都希望手中的美元多多益善,而美元只能通过美国以经常账户逆差的方式来提供,美国国债的急速膨胀迟早会破坏各国对美元的信心。
“特里芬悖论”原本是揭示超级大国与国运的关系,如果进一步推导,就触及货币本质——如同癌细胞,只顾自我疯狂发展,而对寄生宿主的安危不管。
相比美国被货币劫持的同时,美元超发也在绑架世界,中国更多的是被权力与货币捕获。
这在钢贸行业曾经的兴衰变化中体现得尤为典型。
2013年,中国钢贸企业大量倒闭,钢贸系统的尴尬与其说是福建人劫持了钢贸,钢贸劫持了钢铁行业进而劫持了银行,不如说是货币的本性内置在钢贸系统中,在货币的魔力下钢贸难以自拔。
钢贸老板把钢贸当成融资平台,去投资其他产业,如扫楼、买矿,以72%年利率的借给房地产商,或者玩PE,钢材则变成了一种金融品,成为套取资金的工具。
事实上,为钢贸商提供融资的,并非只有银行,资金充裕的国企、上市公司都在钢贸融资链上扮演起“二银行”的角色,由于国企具有从银行拿到低息贷款的先天优势,一家分公司或子公司在一家银行的授信高达30亿-50亿元,贷款成本是5%左右的银行利息,同期市场上的拆借利率在16%-22%不等,一转手就有10%以上的息差。
美国货币超发可以向全球泄洪,中国货币超发却主要游走于国内经济体系,目前还难以将本国经济压力转嫁给其他国家。
摆脱货币劫持
被货币劫持的恐怖前景已然清晰,如何摆脱货币劫持却是当务之急。
有一种观点是寄望于国际货币机构调整,其结果可能是所托非人。超大货币机构,不仅大到不能倒,反而更容易劫持社会。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渊源于大国之间的政治妥协,在约束性和执行力方面存在先天不足。启动消费、引领生产、提振经济,需要摆脱货币劫持,而不是在现有宽松货币政策路径上兜兜转转。
也有人把数字货币推到前台,Libra就是著名案例。但是,就目前情况来看,数字货币尚不能担起重任。
就当下而言,世界性的量化宽松政策只是一味致幻剂,表面上是为了平抑眼前危机波动,其背后仍是依赖于市场需求,企图通过货币的购买力刺激复苏,在此过程中供给的是货币,结果难免会南辕北辙。
鉴此,关节点还在于供给与需求的结构调整——制度性、产业性突破。
其改造改革主要表现在两个方向:
一是不同于以往粗放式“铁公基”等政府投资。与其让货币四处流窜,不如将货币转化成实实在在的基础设施建设,为经济增长奠定设施基础,如智慧城市、信息高速公路建设。
二是科技突破、产业革命,通过产业基金的方式支持技术创新,鉴不仅能沉淀货币(90%的创新会失败),更可能收获10%的成功。